【2024年12月28日訊】（記者李圓明採訪報導）中國大陸經濟持續低迷，年輕人失業率高企。昔日天之驕子的大學生，有的不得不考慮脫下「孔乙己的長衫」，從事外賣或開網約車，而這些行業也變得越來越卷，前景並不好，網絡上充滿悲觀氣氛。
企業倒閉裁員多 白領考慮轉行幹外賣
快要過年了，小付（化名）卻失業了，小付從事IT行業，曾憑著高學歷有過穩定的白領工作。現在經濟不景氣，企業倒閉、裁員的很多，面對家中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他考慮轉行幹外賣或開滴滴，據說過年期間是這些行業的旺季，是掙錢的主要時間。
小付了解到，目前美團外賣員一天工作時間10—12小時，完成單量60—70，日賺200—300元。正常狀態下，一單可掙3—5元。不過，天氣或者同行競爭因素可能導致單量不穩定。
他告訴記者，「目前找工作是很難很難，35歲以上找工作更難。」
他說，美團外賣、同城配送和開滴滴，都要有無案底的人，否則註冊時無法通過審核。他曾因言獲罪，更不好找工作。他家的經濟條件算一般，還好沒有房貸和車貸壓力。
失業的背後，是觸目可及的經濟蕭條。小付實地走訪了當地地級市主城區到一環內的商家，據他統計，從2024年6月至2024年12月，倒閉或轉讓待租店鋪總數量485個，其中餐飲娛樂類占比32%，廠房、倉庫、辦公樓類占比21%。（延伸閱讀：經濟蕭條下的大陸外賣員：太難做了）
圖為2024年下半年，某地級市主城區實地統計店舖倒閉或轉讓數據圖。（知情人提供）
他說，有些店鋪在主城區繁華地帶，半年到一年都沒有租出去，或者有店鋪租出去後1月左右又轉租出去。
年青人失業率高 眾多高學歷人士入行網約車和外賣
中國正在經歷高失業。根據中共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23年4月份全國16—24歲青年調查失業率高達20.4%，首次突破20%，而這一數字在5月更達到20.8%，6月飆至21.3%。而實際數據可能更高。
去年3月出爐的《中華全國總工會第九次全國職工隊伍狀況調查報告》顯示，中國「新就業形態勞動者」高達8400萬人，新就業形態主要是指貨車司機、網約車司機、快遞員、外賣配送員等群體，以男性青壯年為主，農業戶籍人員比例較高。
但是多方信息顯示，不少大學生也在加入這個群體。
北京的一名觀察人士柴先生（化名）告訴記者，外賣員和網約車司機一樣，沒有社保公積金等任何福利。兩者都是平台複雜的用工模式下產生的「新就業形態勞動者」。
柴先生曾在北京隨機走訪了50名網約車司機，他得知，這些人在開網約車之前，有7人是破產的中小私營企業主（股東），有5人是失業的白領，近一半擁有本科以上學歷。
根據美團財報，2020年—2022年，從美團獲得收入的騎手數量分別是470萬人、527萬人和624萬人，而到2023年，這一數據增至745萬人。根據《2023年餓了麼騎手權益保障報告》，2023年，餓了麼平台活躍騎手超過400萬人。但是美團表示並不掌握騎手學歷情況。
有分析認為，這從側面反映了社會失業人數在增加；雖然這緩解了社會就業壓力，但是行業內卷也開始加劇。
網友表示，「大學畢業生也差不多這個數」，「外賣員現在向年輕化和學歷高方向發展了。」「總比我現在進廠強了，在工廠幹活又能提升啥子技能？普工一輩子都是普工，能混出來當上領導的極少，除非是小廠。」
「我也想過送外賣，都註冊好了App，我覺得只要能靠自己的手掙錢努力活下來就是很厲害的，孔乙己的長衫不要也罷。」（延伸閱讀：從被降薪到買便宜貨 中國人生活全面降級）
為生計所迫，不少大學生入行外賣員。（網頁截圖）
從業者表示，「有好的工作誰願意跑？我以前還是一線本科白領呢，現在三十多歲（各公司）都不要，這怪我們？」「41歲的我，因為快吃不起飯了才去試了一試，真不是一般人長期堅持得下去的，你自己去體會了才知道。」「一天開幾十上百公里電動車，再也沒有那種兜風的樂趣了。」「不是很累，但很煩，體力和精神一起消耗。」
多城發布預警 網約車行業內越來越卷
2023年起，多個城市發布網約車行業預警，提醒謹慎進入該行業。如，12月17日，安徽合肥道路運輸管理服務中心發布的風險提示說，今年1到11月份，駕駛員日均流水不足300元的占比近八成。自行車日均訂單量11.5單，空駛率達到了45%。
12月23日，天津市道路運輸事業發展服務中心公布相關數據：11月3231人考取了網約車駕駛員證。目前，天津有網約車駕駛員證的司機有13.23萬人，有網約車運輸證的車輛7.15萬輛。網約車焦點評論：「這麼多的人和車，哪裡會有單子呢？網約車司機們正在經歷行業的寒冬，低單價，高抽成，不派單，耗時長。大家還是要謹慎入行。」
根據美團數據，今年三季度，全國範圍內高頻騎手的月均收入在5,720元至10,865元之間。但從相關信息看，平均月入過萬的騎手，主要集中在北上廣深地區。
觀察人士柴先生在北京朝陽區潘家園，通過與外賣小哥攀談了解到，他每天早上10點半出來，送到晚上11點左右，可以掙400元，一個星期休息1天，一個月工作26天。但他的兩個朋友，在同樣的工作時間裡只能跑350元左右。他能跑的多，一是他跑的時間久，對路線熟悉；二是他的車子是改裝過的，可以跑70碼。
之所以大量勞動力湧入網約車和外賣行業，柴先生認為，1. 同樣是底層的不需要太多技能的工作，相比工廠裡的操作工或者餐廳服務員之類的工作，網約車和跑外賣的收入還是要高一點的。2. 工作時間和收入可以由自己掌握，不用被人管著。3. 可以快速得到報酬，一般的工作工資都是一個月一發，而網約車、外賣最快三天就能提現，這對沒錢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4. 第四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經濟下行，各行業凋零，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網友反饋，「我在中關村上班，今年科貿樓下的閃送員比去年多太多了，烏泱泱最少有上百號人，僧多粥少，我估計有相當多的人一天都送不了幾單。」「現在外賣員是真多，商場門口經常看到一群外賣員在等單，人員越來越多，估計也不好跑了。」
「上海大晚上9點，一條馬路將近三十多個外賣員，躺在電動車上刷手機、睡覺、抽菸、聊天，就一個感覺——心涼，他們的今天，就是以後大學生的明天。」「所謂的內循環就是如此，而且會人越來越多，學歷越來越高……」
網友反饋外賣員激增，預計業內越來越卷。（網絡截圖）
網絡上充滿悲觀氣氛：一個塵土飛揚的時代
網友表示，「以前跑的是自由生活，現在跑的是戾氣越來越多，很想脫坑但是不知道（怎麼辦）要找工作好難。」「外賣小哥變成了外賣大哥，在路上開電動車都好暴躁。」「男的送外賣女的幹家政，多有盼頭！」
網友質疑，「當失業成為一種趨勢，外賣行業能一枝獨秀？」「經濟靠吃飯送飯。」「經濟三大馬車：快遞、滴滴（網約車）、外賣。」
網絡上充滿著悲觀的氣氛，「有沒有可能，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錢不夠花了？」而且「是對未來的不確定，這個太可怕了，辛辛苦苦自己交的社保變20年了……」「作為普通百姓也只能負重前行，已經交了就得咬牙繼續，否則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也不一定何年何月能取，人生就好比毛驢拉磨，跑不出那個圈！」
人們對外賣經濟感到悲觀。（網頁截圖）
人們擔憂，當送外賣的都要沒外賣訂單送的時候，接下來會怎樣？明年的餐飲倒閉潮才真正開始，外賣公司都停止招人，外賣行業將無法生存。
媒體報導顯示，外賣員經常被保安為難，有時東西被偷了又賠錢又挨罵，導航走錯路，扛貨（啤酒）爬八樓……由於趕時間送單，外賣員交通事故頻發，有的因過勞而猝死。去年，網絡流傳深圳兩名外賣員跳橋自殺，在橋上留下兩副眼鏡，兩瓶喝過的啤酒瓶。近日，在送餐車被交警收走後，又有一名女外賣員跳橋自殺……
評論人士張以榮分析認為，與歐美脫鉤，大量外貿訂單沒了。沿海城市曾經轟隆隆的那些工廠，曾經化消了大量的農村勞動力，如今通通關門大吉了。曾經消化了大量社會就業的房地產業，現在也是怎一個慘字了得，目之所及，遍地哀鴻。於是，大量勞動力湧入了外賣、滴滴等行業。但在整個的經濟寒冬環境下，外賣這種低門檻行業的蛋糕就那麼大，內卷更為嚴重，早已經是僧多粥少。
「歷史輕輕的打個顫，無數人一生的命運就被卷進去了！」「時代的粒灰，落到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大山，偏偏我們又處在一個塵土飛揚的時代！」
責任編輯：孫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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