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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記者史沫特萊（Agnes Smedley）生前是中共的「老朋友」，是唯一一個被安葬在中共八寶山革命公墓的外國女人。然而，她的身分不只是記者。
她憑藉自己記者的身分和打探消息的能力，在中國廣泛收集警報和招募間諜，並且跟外號「紅色諜王」的人密切合作，為共產國際工作，最後卻被共產國際拋棄，客死他鄉。
今天，我們就根據孫果達、王偉的《西安事變中神祕的史沫特萊》等資料，把這位女間諜的故事探個究竟。
一個叛逆的女人
史沫特萊1892年2月出生在美國密蘇里州的一個礦工家庭。小時候家境貧寒，她年輕時受社會主義影響，思想特別激進，性格也挺叛逆。第一次婚姻失敗後，她跑到紐約，加入了印度民族主義團體，還因為被懷疑是「間諜」被抓進監獄蹲了半年，不過後來指控被撤銷了。
1920年底，她到了德國柏林，認識了印度民族運動領袖恰托（Virendranath Chattopadhyaya），兩人同居了八年。在柏林，她還結識了共產國際的德國負責人明岑貝格（Wilhelm Münzenberg）和國際聯絡部的阿布拉莫夫。這兩位大佬幫她搭上了蘇聯共產黨和共產國際的線。從此，她搖身一變，成了以記者身分為掩護的共產國際間諜。
跑去中國建情報網
1929年1月，史沫特萊接到共產國際的命令，化身《法蘭克福日報》的遠東記者，來到中國東北，後來又跑遍了中國各地，專門為共產國際的遠東情報部門收集情報。
1930年1月，有個日後很出名的蘇聯間諜，叫佐爾格（Richard Sorge），外號「紅色諜王」，來到上海。他一到就跟史沫特萊接上了頭，兩人還同居了。史沫特萊靠著自己的關係網，幫佐爾格在上海和廣東迅速建起了情報網。
在廣州，她找到了一位中共黨員方文。方文幫他們在廣東安頓下來，沒幾個月，佐爾格就在廣州建好了情報網。後來他們回到上海，史沫特萊又幫佐爾格挑了幾個中國情報員。
這個從廣東到上海的情報網，讓佐爾格能隨時向莫斯科匯報蔣介石政府和各地軍閥的最新動態。史沫特萊隨身帶著一個卡片箱，裡面裝著218位中國高級將領和軍閥的詳細資料，從身高體重到性格背景，甚至連北洋軍閥張宗昌有幾十個老婆和情人這種八卦都有！這些情報讓佐爾格快速摸清了中國政壇的門道。他還特意跟莫斯科匯報：「史沫特萊的工作讓我非常滿意！」
刺探蔣介石的情報
方文後來回憶，有一次他在廣州按約定去找史沫特萊，結果發現一個叫約翰遜的德國博士也在場。史沫特萊對方文說：「以後你的工作歸佐爾格博士管。」方文一頭霧水，這約翰遜怎麼突然變成佐爾格了？
佐爾格告訴方文，他是奉共產國際莫斯科總部的命令來上海建情報站，專門刺探蔣介石政府鎮壓中共紅軍的政策和措施，好讓共產國際幫中共制定對策。方文這才明白，約翰遜是佐爾格的假名，史沫特萊和佐爾格都是共產國際派來的間諜。
方文說，那段時間，史沫特萊幾乎是他和佐爾格之間的聯絡人，史沫特萊的住所成了他們討論大事的祕密據點。史沫特萊利用外國記者的身分，四處採訪，暗中收集情報，還發展了不少共產主義間諜。
推薦兩個王牌間諜
史沫特萊還給佐爾格推薦了兩個間諜，後來都成了蘇聯的王牌。
第一個是女間諜魯特·維爾納（Ruth Werner），1930年來到上海。史沫特萊把她介紹給佐爾格，她很快就加入了佐爾格的情報小組。她的家在上海法租界霞飛路，成了小組的固定活動點。後來她回到歐洲，繼續幹情報工作，最牛的一次是跟德國核物理學家克勞斯-福克斯（Klaus Fuchs）合作，把英美製造原子彈的機密情報偷給了蘇聯，幫蘇聯造出了核武器。
第二個是日本《朝日新聞》的記者尾崎秀實（Hotsumi Ozaki）。1930年底，史沫特萊介紹他認識了佐爾格。尾崎後來成了佐爾格在日本的得力助手，幫莫斯科搞到了很多準確又值錢的情報。
大肆宣傳共產主義
1932年佐爾格離開中國後，史沫特萊繼續聽共產國際的指揮，聯絡中國的左翼勢力，猛批蔣介石的國民政府，宣傳共產主義。
她主編的英文雜誌《中國呼聲》和由她推薦的美國人伊羅生（Harold R. Isaacs）主編的《中國論壇》，都是共產國際掏錢辦的，專門發表左翼作家的文章。她還在1933年去了莫斯科，第二年到美國，出版了《中國紅軍在前進——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已誕生》這本書，為中共大肆宣傳。她還跟《美國文匯》《亞洲雜誌》簽了約，寫了一堆關於「蘇維埃中國」的文章。
1934年10月，她又從美國回到上海。
獨家報導西安事變
1936年12月12日，張學良和楊虎城在西安發動兵變，扣押了蔣介石，這就是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
據孫果達、王偉的文章，史沫特萊那時候從上海跑到西安，成了唯一能報導西安事變進展的外國記者。她到西安是由中共駐東北軍的黨代表劉鼎接待的。這一切看起來太巧合了，明顯是中共故意安排的。
事變爆發後，中共把史沫特萊當成了對外宣傳的窗口，不斷給她餵內幕消息。史沫特萊也特別興奮，以最快速度把中共想讓她傳的信息散布出去。
其實，西安事變的總導演是遠在莫斯科的斯大林，執行導演是共產國際的主席季米特諾夫。史沫特萊的報導讓共產國際的另一個祕密情報員宋慶齡注意到了。1937年1月，宋慶齡寫信給中共駐共產國際的代表王明，說史沫特萊洩露了蔣介石獲釋的條件，惹得蔣介石特別生氣，覺得中共不講誠信。
王明趕緊讓宋慶齡「孤立」史沫特萊，還向共產國際匯報了這件事。
被共產國際拋棄
在西安事變中，史沫特萊一邊倒地支持張學良、楊虎城和中共，惹惱了國民黨政府。他們說她的廣播煽動了陝西農民暴亂，說她是「陰謀分子、政治騙子」，還要求美國領事館沒收她的護照。
美國那邊也有報紙罵她是無賴，甚至美國共產黨的《工人日報》都批評她不該公開反對蔣介石。
到了1937年3月，共產國際主席季米特洛夫給中共發電報，要求公開聲明史沫特萊跟中共和共產國際沒任何關係，禁止她以共產主義名義演講或聯繫革命組織。
就這樣，史沫特萊被共產國際徹底拋棄了。
成為延安的座上賓
不過，這並沒影響她在中共那邊的地位。作為第一個向全世界直播西安事變的外國記者，史沫特萊可是給中共立了大功。
1937年1月初，中共邀請她訪問延安，公開身分是去前線做戰地救護。一路上，八路軍將領左權、彭德懷、賀龍都親自接待她。進延安前，左派女作家丁玲還特意來接她。
一到延安，毛澤東和朱德就接見了她。第二天，延安還開了歡迎大會。她跟毛、朱、周恩來聊了好多次，晚上打字機敲到深夜。她特別吹捧毛澤東，說古今中外沒人能比得上他，還幫朱德寫傳記。
跟共產國際徹底鬧掰後，史沫特萊想加入中共，但被拒絕了。她哭得特別傷心，中共官員只好安慰她說：「做黨外記者作用更大。」於是，她就當了八路軍總部的隨軍外國記者。
在延安，她還積極號召外國志願者來幫中共。加拿大的白求恩醫生、印度的柯棣華醫生，都是受她影響而來中國。
拳打賀子珍
史沫特萊在延安期間還有一段八卦插曲。那時候，延安的日子相對平靜。有一天，毛澤東、周恩來和朱德找到她，說：「革命者也得放鬆一下，教我們跳交誼舞吧！」他們還弄來一台老式留聲機，翻出幾張西洋音樂唱片。
於是，延安的窯洞裡熱鬧了！每天晚上，窯洞變成「舞廳」，中共大佬們摟著從北平、上海來的年輕女知識分子，踩著音樂翩翩起舞。
可這畫面，看得幹部們的妻子們心裡直冒火，尤其是毛澤東的妻子賀子珍，簡直要氣炸了！
史沫特萊那段時間常採訪毛澤東和朱德，幫她翻譯的是個叫吳莉莉的女人，長得漂亮，剛離婚，住在史沫特萊隔壁的窯洞。吳莉莉的窯洞成了「熱門景點」，每天晚上都有高級幹部偷偷摸摸跑來「聊天」，還得躲著自家老婆。
毛澤東對吳莉莉也挺感興趣，經常藉著讓她給史沫特萊翻譯的機會，聊些男女感情的話題。
據史沫特萊回憶，有天深夜，她聽到有人敲吳莉莉的窯洞門，仔細一聽，哎喲，那是毛澤東的聲音！毛進了吳莉莉的房間。沒過一會兒，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砰」一聲，吳莉莉的門被撞開了，還有個女人在破口大罵。
來者正是賀子珍！她氣得像火山爆發，衝上去就抓吳莉莉的臉，揪她的頭髮。吳莉莉嚇得趕緊躲到史沫特萊身後。
賀子珍還不解氣，抄起手電筒就朝史沫特萊砸過去。史沫特萊也不是吃素的，掄起拳頭「砰」一下，直接把賀子珍打翻在地！
這場窯洞「大亂鬥」鬧得沸沸揚揚，最後怎麼收場呢？賀子珍、吳莉莉和史沫特萊三個人都離開了延安，算是給這場風波畫上了句號。
晚年的流亡與身後事
二戰後，史沫特萊回到美國，但因為被懷疑是蘇聯間諜，她只能流亡到英國。1950年，她在倫敦病逝。一年後，中共把她的骨灰安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成為唯一一個被安葬在八寶山的外國女人。朱德還稱她是「中國人民之友」。
從叛逆女青年到共產國際間諜，不見容於美國、被蘇聯拋棄，離開延安，客死倫敦，史沫特萊這個中共的「老朋友」終於在八寶山公墓有個「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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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真相》節目組製作
責任編輯：連書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