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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8月,北京首都劇場舉行了一場追悼會。一千多名中外人士參加。總理周恩來、副總理陳毅、李先念、康生、郭沫若等主祭,廖承志致悼詞。被追悼的人叫冀朝鼎,是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副主席,級別相當於是副部級。
這個追悼會的規格顯然是超過慣例的。
冀朝鼎的祕書回憶,原本只安排了一般追悼會,報告送到周恩來手裡,周恩來做了三條批示,一,要把他和其妻鄧穎超的名字加入到治喪委員會中;二他要親自參加追悼會;三,追悼會不能在一般地方舉行,要改在首都劇場。
周恩來在審閱悼詞時,親筆加上一句:「尤其在祕密工作時期中,他能立污泥而不染」。
周恩來為什麼這樣評價冀朝鼎呢?他究竟是何許人也?
從山西才子到清華學霸
1903年,冀朝鼎出生在山西一個書香門第。父親是清末秀才,家中藏書無數,書香氣息薰陶著他幼小的心靈。小小年紀,他便展露出過人天賦,13歲考入民國頂尖學府清華大學的留美預備學校!
1910年代,五四運動席捲全國,年輕的冀朝鼎被新文化運動的激情點燃,接觸到共產主義思想。他開始相信,這種激進的理念能救中國於水火,為他日後的迷失埋下了伏筆。
留學歲月
1924年,21歲的冀朝鼎帶著庚子賠款獎學金,踏上美國土地,進入芝加哥大學歷史系,僅兩年就拿下哲學學士學位。
他加入了美國共產黨操控的「反帝大同盟」,為華僑和留學生宣傳反帝思想,還加入了中共旅歐支部,甚至被選為美共中國局委員。
1928年,他受邀參加莫斯科「十月革命」紀念活動,與中共領導人周恩來相識。從此,他的命運被徹底改寫。
1929年,冀朝鼎進入哥倫比亞大學攻讀經濟學博士。他的博士論文用馬克思主義分析中國經濟。
1935年,他拿到博士學位,又在紐約大學華爾街分校進修國際貿易和金融。這張「美國博士」的金字招牌,讓他成為民國政府眼中的精英。但民國政府不知道,他早已被共產主義理想「綁架」。
雙面人生的開始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冀朝鼎憑藉洛克菲勒基金會資助回國,表面上調查戰時經濟,寫下十萬字的英文專著《中國戰時經濟的發展》。這份報告分析透徹,影響了美國對華援助政策,贏得一片讚譽。可這只是他公開身分的冰山一角!
回國期間,在重慶,他祕密會見周恩來,正式加入中共地下黨,從此以後與周恩來單線聯繫。被共產主義理想蒙蔽的他,相信自己是在為「救國」而戰,卻開始了一場欺騙無數人的危險遊戲。
鑽進權力核心
1941年,冀朝鼎抓住機會,結識了在美國的國民黨金融大佬陳光甫,成為他的私人祕書,贏得了信任。
1941年年底,太平洋戰爭爆發,國民政府失去了與美國進行貿易的東南亞通道,陳光甫受命回國,冀朝鼎作為他的私人祕書同行。
回國後,冀朝鼎逐漸脫離了陳光甫,開始接近前行政院長孔祥熙。冀朝鼎與孔祥熙是山西同鄉,他的父親與孔祥熙是世交。
孔祥熙手下工作的人回憶,冀朝鼎得到孔祥熙的最高信任,一度是孔六個私人祕書之一,孔甚至把自己未穿過的貴重西服送給他。
白天,他與孔祥熙討論經濟政策;晚上,他陪宋藹齡打麻將,談笑風生。可背地裡,他喬裝改扮,將絕密情報傳遞給周恩來!
經濟陰謀
1941年,冀朝鼎被美方推薦,擔任中美英平準基金委員會祕書長,1942年又兼任國民政府外匯管理委員會祕書長。1944年,孔祥熙任命他為中央銀行外匯管理委員會主任。
他還代表國民政府參加布雷頓森林會議,協助創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
因民國法幣與外匯具有密切的關聯,有著美國經濟學博士背景的冀朝鼎,對民國政府的貨幣政策具有相當重要的發言權,他也逐漸成為民國政府最重要、最受信任的經濟學家。
抗戰勝利後,孔祥熙下台,但冀朝鼎仍然是行政院院長宋子文的重要智囊,他跟隨中央銀行職員飛抵上海,並任中央銀行稽核處處長,接收日、偽金融機構。
冀朝鼎向宋子文提出了一系列「建議」:將日占區200元偽幣兌換1元法幣,讓百姓積蓄化為烏有;發行黃金儲蓄券卻只按六折兌現;美元儲蓄券到期不兌現美元。這些政策讓民怨沸騰,國民政府信用掃地。
1948年,國共內戰的關鍵時刻,宋子文推出金圓券改革,強制用黃金和外幣兌換金圓券,民間財富被洗劫,經濟徹底崩潰!冀朝鼎對其它政策反對,唯獨對金圓券大力支持。
國民黨元老陳立夫後來在回憶錄中憤怒寫道:「金圓券毀了國民黨經濟,冀朝鼎難辭其咎!」冀朝鼎被共產主義理想蒙蔽,卻讓無數百姓家破人亡!
中共也承認冀朝鼎的所謂「貢獻」。中共篡權之前負責祕密情報工作的中共中央調查部部長羅青長親自參加了冀朝鼎的追悼儀式。他對冀的評價是:冀朝鼎在40年代初受命回國,他建議國民黨政府發行金圓券,使其爆發了更為嚴重的經濟危機,導致經濟崩潰,加速了國民黨統治的覆滅。
與美共裡應外合
近年來,中國國內一些學者認為,以冀朝鼎當時的工作和地位來說,不太可能直接給宋子文出主意。他們認為,冀朝鼎加速國民黨政府經濟政策的失敗可能靠的是冀朝鼎跟美國政府內部的美國共產黨成員裡應外合,給國民政府製造經濟困境。
這要從幾個關鍵的美國人說起。
在紐約大學華爾街銀行分校進修期間,冀朝鼎結識了芝加哥大學的校友柯弗蘭(Frank Coe),並介紹他加入美共,而柯弗蘭後來進入美國財政部貨幣研究室工作。
柯弗蘭還向冀朝鼎介紹了幾名日後在美國政府擔任要職的人,包括總統羅斯福的助理居裡(Lauchlin Bernard Currie)和美國財政部長摩根索(Henry Morgenthau)的助手懷特(Harry Dexter White,也譯白勞德)。而懷特正是後來介紹冀朝鼎為陳光甫工作的人。
柯弗蘭和艾德勒後來都定居中國大陸,並且在北京去世。
拖延美國的援助
中國在抗戰期間,獲得美國的大力支持。1942年,羅斯福總統批准向中華民國提供5億美元的貸款。
國民政府計劃用這筆貸款購買美國的黃金,抑制戰時通貨膨脹。按照協議,美方應每月向中方交付價值2,000萬美元的黃金,但在1943年2月、3月正常發運兩次之後突然中斷,拖延到1944年10月才進行第三次交付。到1945年7月,黃金貸款已經生效兩年,而運送到中國的黃金價值只有2,900萬美元。
從中作梗的就是上文提到的財政部長助理懷特。懷特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拖延美國黃金交付,破壞孔祥熙以出售黃金抑制通貨膨脹的計劃。
有歷史專家解讀,當時的情況是,一方面很可能是冀朝鼎給孔祥熙出主意,拋售黃金以抑制通貨膨脹,另一方面美國政府裡的共產主義同路人和美共成員阻撓美國的黃金運往中國。
懷特擔任二戰後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布雷頓森林金融體系(Bretton Woods system)「總設計師」。雖然他在後來的聽證會上否認自己是共產黨員,但實際上,在懷特去世前,解密的「維諾那計劃」(Venona Project)的文件以及他去世多年後蘇聯公開的文件都顯示,他確實向明知道是蘇聯特工的人提供了敏感和機密文件。
擔任國民政府財政顧問長達19年之久的美國經濟學家楊格(Arthur N. Young)說,懷特這樣做的結果是「扣住黃金不運往中國,加劇了通貨膨脹,並造成了戰時和戰後隨之而來的一切嚴重後果。」
楊格還披露,懷特在阻撓美國把黃金運去中國的同時,卻竭力促成向俄國提供一百億美元的戰後貸款。如果不是共產黨的同路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無人察覺嗎?
國民政府察覺到冀朝鼎的真面目了嗎?國民黨元老、負責情報機構中統的陳立夫在回憶錄中透露,中統早就懷疑他的共產黨背景,並警告了孔祥熙。
孔祥熙質問冀朝鼎,他卻淡定回答:「老伯,我跟您這麼多年,您看我像共產黨嗎?」
孔祥熙被他的演技蒙蔽,竟親自為他擔保!不知道冀朝鼎對於這位「老伯」有沒有任何愧疚?
甚至有傳言,蔣介石可能也知道他的背景,但當時的中國需要美國的援助,需要能跟美國打交道的經濟學家,為了與美國打交道,他選擇了沉默。
策反傅作義
冀朝鼎不僅幫助中共把國民政府的經濟搞得一團糟,還幫助策反了北平守將傅作義。
傅作義當時是國軍華北剿匪總司令,指揮整個華北地區的國軍。他的決策舉足輕重。
1948年底,冀朝鼎接受山西同鄉傅作義的邀請飛赴北平,擔任華北「剿總」司令部經濟處處長。據說,他此行也是專門受中共派遣,意在策反傅作義。此時傅作義的身邊已經有了好幾個中共地下黨,包括他的女兒。
據說,傅作義就是在冀家北京老宅裡決定投降中共的。
中共占領北平後,冀朝鼎的共產黨身分才正式曝光,結果就是「國民黨大吃一驚,美國人大吃一驚」,就連中共內部人也大吃一驚。
中共篡政後,冀朝鼎任中共政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委員,利用自己在西方世界的關係,為中共建立了外貿體制。
1963年8月,正準備出訪阿爾及利亞的冀朝鼎因突發腦溢血而離世。年僅60歲。
——《百年真相》製作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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